为什么喜欢Anthony Bourdain？加拿大广播公司女主持Wendy Mesley告诉Bourdain：“我遇到的每个男人都想成为你。”这可能是对男人的最高恭维了，但也是事实。如果一个男人不想成为Bourdain，走遍世界、阅遍四海风情、尝尽天下美食，是不是有点白活了？大部分人做不成Bourdain，但多少有些想做的心思吧。 多年前的圣诞节，来美国工作后的第一位助理送了我一本Bourdain的 《A Cook's Tour》。曾有一天，在书架上又看到这本小书，顿感浮云流水。而今，人都不在了。那年夏天在北京，一個周五的夜晚，从老友家喝酒回旅馆，看到Anthony Bourdain在法国乡下一家叫Le Chambard的旅馆自杀的消息。一个44岁还付不起房租，艺术生涯仅辉煌17年的人，像闪电划过夜空。他的斯文和粗犷都是本色，非勉强表演出来。他从饭店洗碗工做到顶级厨师，又成为娱乐明星，不用装模作样，本色面对观众，就有无穷魅力。 少年反叛可能对塑造Bourdain成年后独立人格影响甚大。他跟父母去法国，专门点生蚝等令父母恶心的食物。没有这种反叛，可能也不会有成年后开放的心灵和公开蔑视偏见的道德勇气。如果一个人从少年到青年一直做父母的好孩子、老师的好学生的人，不知道他成年后如何自主自立，保持开放的心灵。 Bourdain虽是性情中人，言行不落俗套，但成名后也碍于世俗，在表达自己真实的精神世界时，常常欲言又止。 一直记得他一句话：“Respect the people you work with who work hard, shut up and learn, and be prepared to accept that you might well be the stupidest person in the room." 大意是说，尊重你身边辛勤工作的人，闭上嘴好好学，你自己觉着聪明，但可能是同事中最蠢的那位。 他有一集走访巴斯克的节目，讲到美食之都San Sebastian时说，即便此地的差餐馆都好的很，不愧是米其林餐馆密度最高的城市。那是《Parts Unknown》中相当有韵味的一集，印象深刻。其中，一位74岁的顶级巴斯克厨师坐在自己的餐馆说烹调：”这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难，烹调很美，这是最重要的...我一直认为，如果你没有创造力，就跟死人差不多了。” 节目中，Bourdain看上去还算快乐，跟老厨师有十五年的交情，说他父亲死的早，这些年每次来巴斯克，老厨师都像父亲一样照料他，内心很是感激, 语气却有些伤感。那时候，离Bourdain在几百英里之外克塞尔斯堡的小旅店自杀还有不到两年时间。他其实只比那位老厨师小14岁。 Bourdain对人对世界的感受出奇地敏锐。2014年，他去俄国做了一期节目。有人问他怎么看普京，Bourdain说，“他像川普，但比川普矮。”那时候川普还没参加2016年的总统选举。 像很多天才一样，Bourdain是个悲剧性人物。结束生命前两年，他说：“我应当20来岁就死。但40多才事业有成，50多才当爸爸。感觉就像开着一辆偷来的车——一辆名车，边开边不停看后视镜，生怕看到警灯。但总算平安无事。” 我等可能无法完全体会有他经历的精神世界。但看他的文字和节目总不知不觉产生共鸣。 谈到成功与失败，Bourdain曾经说，他有时候制作一些节目，全是行业套话，钱是能挣到，但无法忍受那种平庸，就半途而废了，外人看是失败，但他内心高兴自己的那种失败。一个人的灵魂必须足够真诚、内心足够强大，才会为自己在世人和同行眼中的失败而高兴。这可能是Bourdain吸引人的一个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