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cmx和推特，这些相对更能畅所欲言的地方，我其实观察到很多人的思路是恨国，和我在国外遇到的很多老华人差不多。首先我的立场是中国政府确实垃圾，这毋庸置疑。但在我看来恨国和爱国某种程度上是一样的——极致地爱或恨总是轻松简单的。而爱和恨之间的光谱很广。我很理解，对很多人来说，在这个光谱上找到一个思辨的位置是难的，因为它涉及到身份认同的问题。

这里面当然有政府的原因，中国政府没有并且避免教会大家如何正确看待一个国家、一个政府。但我想说，把一切都归咎到那样一个东西上是懒惰的，千万不要放弃自我探索和自我再教育。

推荐大家去看阮清越写越战间谍的小说《同情者》，看了之后首先你会发现原来世界上不是只有我们有对身份认同和家国到底是什么东西的困扰，有太多人和我们一样了。其次，他对自己（一个逃亡美国的越南人）身份的反思是那样透彻，你会产生共鸣的。

我曾经在一篇写“东亚性”的稿子里写到这些，也分享给大家：

【用阮清越的小说《同情者》的开头来形容也许更为贴切：“我是个间谍，是个卧底，是个‘内鬼’，是个双面人。我还是个有两套思想的人，或许也不奇怪……我只是一个能从两边看问题的人。”

我没有打算向“东亚性”彻底告别，前半辈子我已经被塑造成了这样：勤奋、高效、抗压。这些身上的印记，我无法回避，也没必要对抗。但是，我仍然可以选择出走，在陌生的土壤寻找自己新的身份。】

【人可以在地理上逃离“东亚“，但很难完全摆脱“东亚性”。这件事并不让人沮丧，东亚社会建构了我，我也可以真心实意地为自己忙着。】

我不爱国，也懒得恨国，爱和恨都很消耗。比起爱或恨，我更愿意经历、体验、观察。我把自己想成一块石头，这些所有的事都是海浪，冲刷我，经过我，我有时候被冲走，有时候扎根在沙里。

或者再退一步说，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我都可以喜欢也可以骂它，不管我是否在那里生活，这是我的权利。但对具体的个人，我永远无法咬牙切齿地恨，尤其是中国人。因为不管我在哪，不管我国籍如何，我的身份认同就是一个中国人，我不想掩饰也没想过改变。我太了解为什么中国人是那样子了，当你足够了解也足够宽容，你不可能恨。他们可以是我，我也可以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