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个神秘的词语，一直默默流传在秋招生的群体之间——
“泡池子”。
旁人乍一看会有点难以理解，什么池子？是温泉池还是游泳池？
实际上它指的是简历池。很多大型企业在校招时，会先筛选出合格的应聘者进行“入池”排序。
再根据计划好的名额从前往后录取，并视情况随时递补。
而如果你笔试、面试都已经通过了一段时间，却既没收到offer也没收到拒信；
那么大概率就是被“泡池子”了。
这原本是大企业招聘流程中正常的环节。然而对今年的秋招生来说，这堪称是校招中最最难熬的时刻。
很多人在经历笔试、面试的过五关斩六将后，又在薛定谔的“池子”里陷入了无尽的等待。
01
“秋招泡的不是池子，
是汪洋大海”
还没成功拿到offer的应届生，据说心中都有一个世界未解之谜：
“这些公司的人才简历池，到底有多深啊？”
比”羊了个羊“的大别墅还深。
明明在最后一轮面试时，面试官还热情地表示“非常期待你加入我们”，甚至详细介绍了入职后的下午茶福利。
高高兴兴回家后，你就眼睁睁看着自己招聘流程停在了“终面已通过”和“offer已发放”之间。
不同于社招以及小公司里“没回应就是没看上”的职场潜规则，校招中有点规模的企业，通常都会在官网上显示应聘者的进度。
而这最后两个表示“通过”的绿色对号之间的距离，可能是2天也可能是三个月。
无论是自己投的6月份提前批，还是朋友投的9月份正式批，最后都卡在池子里不上不下。
“谢谢你，池子侠，让不会游泳的我学会了泡。”
要我说，“泡池子”这个说法实在是很贴切。
因为如今大家等offer的样子，真的很像被海王养鱼的纯情少男/少女。
大概一个多月前，职场网站上还到处都是“恭喜自己泡进池子”的帖子。
从几万人的简历初筛，到几千人的笔试，再到几百人的层层面试……
电话里那句“终面通过”，不亚于听暗恋的人说“你是第一个让我心动的人。”
但很快，大家就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了不对劲。
原以为终面通过后的审核只是走流程，结果一等就是好几个月。
“手握1个意向书、5个HR面试邀请、4个终面邀请的时候，还想在秋招季当一回公司的海王。”
@NOTHLE认识一下
最后发现自己依然是一条鱼，只是被同时“养”进了不同的池子。
一个成熟的海王，从来不会把暧昧对象放在一边不闻不问。
背地里“养鱼”，嘴上还是要说你是我的首选，才能最大幅度地撩拨校招生的心弦。
只要浏览过足够多的的秋招吐槽贴，你会发现在offer真正到手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无论是面试官夸奖你的能力，还是HR许诺了薪资，都像渣男口中的‘我爱你’，谁信谁就输了。”
@零
有人被HR拉进秋招群，“敲锣打鼓”地告知了面试通过的好消息。
苦等两个月后却只收到邮件里冷冰冰地拒信，仿佛跟当初笑脸迎人的不是一个公司。
而在这中间，她只提交了一次证件号码。
“怎么，是我的证件号跟部门领导相克吗？”
@善良的月野兔在做技术
在这个过程中，各大企业发通知的话术堪称语言的艺术。
比如，听说过什么是“差额体检”吗？
就是过了终面之后的体检流程，也会刷人。
你以为自己只要没有什么重大疾病，这次offer已经是板上钉钉——
结果又迎来一波加试。
有人甚至陷入了面试通过-岗位被调剂-再加一轮面试-岗位再被调剂的循环。
“我这波泡的不是池子，而是汪洋大海。”
@脉脉截图
最后因为搜索录用结果太过频繁，就连电脑上的浏览记录都已经记住了公司官网。
但秋招生在养鱼池里的旅途，还是没有到达终点。
只能手握一把“面试通过”的反馈，在各种“池子群”里打听录取规律。
“都把考上研究生叫上岸、考上编制叫上岸。我觉得我们泡池子的人收到offer了才叫上岸，毕竟真的泡过。”
02
不做海王的HR，
不是好HR
客观来讲，“泡池子”现象在职场里其实很常见，也很好理解。
毕竟最理想的人选不见得能签约成功，“不发拒信也不发offer”，本质上是企业在其他应聘者面前给自己留后路。
《少年派2》里就有这样的情节：女主林妙妙去应聘实习，主管本来对她的简历不屑一顾；
但中途接电话发现原本的实习生离职了，立刻转变了态度，让林妙妙火速入职。
“泡池子=做公司备胎”，站在职场边缘的秋招生们原本是理解并接受的。
甚至被心仪的岗位扔进池子，还会觉得是天上掉了馅饼。
怎奈如今HR们“养鱼”的水平日益高深，对应聘者们的甜言蜜语也越说越夸张。
正所谓预期越高，失望越大。
一个规律，网上对“泡池子”这件事吐槽最狠的，往往都是被HR画了大饼的。
应聘者从此进入了黑暗森林的博弈状态——不知道对方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有时是短信微信不断、三天一个电话，劝你千万不要签约别家。
让人疑惑自己是不是刚刚成为了高考状元，正在被各大名校接连争抢？
但有时又突然凭空消失，让你一片求职真心无处托付。
尤其很多HR画的大饼不管实际如何，至少看起来是有理有据的。
如果只是含糊通知“正在审核”“等通知”的，应聘者心里也就不会有更多指望。
但当对方摆出一副不拿你当外人的姿态，“透露内部信息”：
“档案已经从分公司提交到总部了”“你的排序在第5位，机会很大”“放心，最后一面公司基本不筛人的”……
试问谁能抵挡这样的糖衣炮弹？
如今连网购物流都要隔一天才会更新，但HR们却时刻都能带来秋招的好消息。
还有一些公司的HR，虽然提供的干货不多，但胜在态度极好。
……甚至有时候因为态度太好，做出一些让应聘者感到匪夷所思的举动。
比如隔三岔五打电话，对你的生活状态和求职进展进行深度的慰问。
@艺涛tao
但又没有offer可给。
@老摸鱼艺术家了
一位网友甚至在通过了HR热情洋溢的好友申请后，却被对方告知“今年名额没有了，明年的机会到时候联络您”。
把他吓坏了——
“怎么？我都还没找到工作，明年的招聘就已经开始了吗？”
如果说往年求职者还会为HR、面试官的嘘寒问暖感动，今年“泡够了池子”的秋招生已经不吃这套。
实话实说的招聘方反倒收到赞扬。
有网友特别发帖子感谢跟自己对接的HR。因为对方在面试完成后，直接告诉她学历在竞争者中没有优势，希望不大。
“多谢海王提前放生我。”
在铺天盖地“泡池子”的吐槽中，HR作为站在台前的人往往是众矢之的。
但身为打工人他们自己也很无奈。
如果说企业的“简历池”制度，是为了给公司的招人计划留后路。
那么HR们在给应聘者画饼这件事上卷起来，很可能也是在给自己留后路。
有位中型快消企业的HR员工透露，一些招人需求量较高的公司和部门，会给招聘部门制定KPI。
约人面试的数量、最后录取的数量，都有要求。
你以为自己是公司这个最大号海王池子里养的鱼，只要泡够久总有被捞上来的一天。
但可能其实只是何广智的段子里，销售们为了凑够通话时长骂的几句脏话。
而在很多大企业的校招中，招聘部门和业务之间的信息往往不够流通。
由于不同业务部门的需求繁多，大多数HR在面试流程结束后都无法掌握实际能提供的岗位名额。
在最近的一个大厂秋招争议中，就有在职员工承认这点。
“内部都是各个部门自己招自己的，招聘群动辄几百上千人”。
需求不确定，但指标又要完成。
作为HR来说，自然是手里的求职者越多越好、对公司的意向越强烈越好。
那些在秋招生看来反复无常的“保温”举措，可能也不过是他们为维护“客户关系”而赔的笑脸。
03
应届生，
秋招中的“弱者”
其实求职原本就充满了各种博弈。
有人将校招戏称为“互相养鱼”——双方背后都握着一大堆备胎，面子上还说“一定合作”。
但这届秋招生很难对“被养鱼后又被拒绝”这件事感到释怀。
因为为了挤进那个池子，他们已经投入了太多成本。
2023年的秋招被称为“最漫长的秋招”。
很多企业甚至早在5、6月份就已经开启了提前批的流程，以前的“金九银十”今年变成“金八银九铜十”，甚至更早。
准备秋招的周期被大幅延长。正在被“泡池子”折磨的秋招生，很多已经从7、8月份等到了现在。
但依然没有拿到心仪的offer——甚至没有等到那封让自己死心的拒信。
与此同时，各个公司的校招流程也在变得前所未有地繁琐。
很多应届生还一个面试复试的邀请都没收到，就已经先被各种前期筛选逼哭了。
比如企业们都有自己单独的简历页面，无法一键上传，只能挨个填写；
@漂移异轨构境
还有些公司会在筛简历之前就安排一场笔试，你费心费力准备了半天，最后却因为学历不够/专业不对口这样的硬性条件被刷。
@严肃的虾米
更不要说面试，平均每个公司都得来个三四轮。
职场平台上有网友为同一个岗位面试了4轮，其中3轮都需要跨省线下。
而对于应届生们来说，这样的流程可能要在不同的公司重复很多次。
投入了如此大的精力，自然无法接受被“泡池子”的结果。
上面我们说，求职本身就是个人和企业之间博弈的结果。
但对于没有工作经验的应届生来说，这种博弈却更容易变成对他们的单方面“算计”。
一方面是企业掌握了绝对的信息差优势，几乎可以保证自己永远有后路、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但秋招生以单薄的求职经验面对公司的招聘黑箱，往往很难做出最优的选择。
有人第一批拿到梦中公司发出的意向书甚至是offer，也按照要求提前实习。
觉得自己“上岸稳了”再加上没有多余时间，后续的秋招几乎放弃，结果突然被公司“鸽”了。
企业需要付出的，只是很小的赔偿成本。
年轻的求职者却被再次丢回到了茫茫的找工作大海之中。
另一方面，在双方话语权不对等的时候，博弈的结果也就不再有悬念。
试想一下，当企业要求你“在20分钟内准备好进行终面”，自己的面试官却能迟到1个小时的时候，秋招生要如何才能把自己看作是这场招聘的掌控者？
@自然物种
有人甚至为了等一个正在“泡池子”的梦中offer，而放弃了其他已经板上钉钉的机会。
因为那家梦中公司要求，“校招的入职者之前不能跟其他公司签过约。”
所谓“泡池子”过是秋招生在漫长的流程、不平等的应聘关系之下，无奈又无力的抱怨。
不过在来自四面八方的求职压力中，也只能是抱怨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试图安慰自己——
“再等等，没准泡着泡着，我这条咸鱼就被捞起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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